韩国铁路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世纪末。1896年,美国商人Henry Colbran和Harry R. Bostwick获得了修筑汉城(今首尔)至仁川铁路(SCRR)的许可,于1897年3月22日开工,1899年9月18日通车。但由于汉江大桥尚未建成,开通伊始铁路只从仁川的Jemulpo站到达汉江南岸永登浦站,旅客需转乘轮渡才能进入北岸的汉城老城区,直到1900年7月8日汉江铁路大桥通车,火车才驶入汉城车站,即如今的首尔车站。1902年5月8日,朝鲜半岛上最重要的一条铁路——京义线开工。线路起至首尔,途经开城、平壤、新义州,跨过鸭绿江后进入中国东北。1910年,朝鲜沦为日本殖民地,朝鲜总督府铁道局(Sentetsu)、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(Mantetsu)以及几家私营铁路公司相继在朝鲜半岛各地铺设铁路。但日本投降后,多数铁路基础设施和机车车辆在朝鲜战争中被摧毁。
随着朝、韩的分裂,双方各自建设了独立的铁路网,因政治、经济等方面的区别显著,两国的铁路差异极大。朝鲜铁路在《铁影|探寻朝鲜铁路的冰山一角》一文有所详述,那么韩国铁路又是何等面貌呢?1963年,韩国国家铁道厅成立,2005年1月1日实行公司化改制,成为如今的韩国铁道公社,负责韩国的铁路建设及运营,下辖韩国高速铁道(KTX)、韩国首都圈电铁等多条线路。
种类繁多的列车
韩国国土面积不大,车型却异常繁多。有以传统机辆方式运行的“无穷花号”、“新村号”,KTX高速列车、“ITX-青春号”、“ITX-新村号”、“Nuriro号”,及各类的通勤、观光列车。
“无穷花号”是韩国最为常见的一种列车,类似于中国铁路的“K字头”,名字源自韩国国花,1983年上线运行。列车由内燃或电力机车牵引,多为6至7节编组,电力机车可直接向车厢供电。
“新村号”比“无穷花号”高一等级,在KTX高铁尚未开通时是韩国铁路等级最高的列车。“新村号”早年采用类似中国铁路25C型客车的不锈钢鼓形车体,但是由于使用年限已久,韩国铁路自主研发了“ITX-新村号”动车组取代老旧的“新村号”,并在一些非电气化区段开行了内燃版“新村号”。“新村号”的票价比“无穷花号”贵上一大截,与中国铁路新上线的“动集”有异曲同工之处。
“ITX”是英文“Inter-City Train EXpress”的缩写,意为“城际高速铁路”。“ITX-新村号”主要用于替代已服役40余年的“新村号”列车。首都圈电铁一号线非常长,为解决新昌、天安等地居民乘坐地铁列车前往首尔耗时过长的问题,2009年“Nuriro号”列车投入运行,沿途只停靠几个大站,以方便远距离的地铁一号线上旅客出行,后期逐步扩展至其它线路上运行。
韩国铁路有很多定期或不定期开行的旅游观光列车,笔者从首尔站至水源站便乘坐了S-train列车。S-train又称“全罗南道海洋观光列车”,有釜山至丽水(EXPO)和光州至马山两条主要路线。车上设家庭座、观景座、情侣包厢等席位,外观及内饰也采用龟船、茶花、鹤纹等元素,展现出浓厚的民族特色,显得悠然而大气。
笔者事先在韩国铁路官网买好车票,并打印出来准备在车站窗口换取标准卡票。但首尔站的工作人员声称打印出来的车票有效,不愿为笔者办理更换其它样式车票,后经朋友帮助在水源站换得车票。由于首尔铁路窗口出售的车票都是超市小票的样式,没能得到标准版卡票。
除了S-train旅游列车,还有贴着西海岸运行的G-train“黄金列车”,中部内陆循环的O-Train列车,驰骋在美丽的东海岸的“海洋列车”,以及环韩国运行三天两夜的“Rail Cruise Haerang 海浪号”高级旅游列车。这些旅游列车各具特色,值得体验。
开车后,笔者在列尾欣赏风景。首尔至水源,列车走的是京釜线,在这个区间与首尔地铁一号线并线行驶。首尔地铁一号线始建于1974年,时称“韩国国家铁路”。2000年韩国国家铁路一号线与首尔(大都会)地铁1号线接轨,但除了清凉里至首尔的一小段由首尔地铁(Seoul Metro)管理外其余仍由韩国铁道公社运营。并且为了与京仁线、京釜线互通,列车依旧靠左行驶。可以说首尔地铁一号线就是个大型市郊铁路,干线从逍遥山站至新昌站,竟长达167公里,还有仁川、光明等支线。首尔至水源为四线运行,既国铁、地铁各用两道。列车运行密度极大,车型也多。有时国铁、地铁还会混跑,颇为复杂,经常能看到国铁和地铁互相追逐、“飙车”。
从水源站到天安站,笔者体验了韩国最普通的“无穷花号”列车,价格也最便宜,票价3600韩元,折合成人民币只有20多元。列车由造型类似中国铁路HXD1C的8200型电力机车牵引,这款机车以德国西门子公司制造的ES64F型电力机车为原型,起步时能清楚的听到优美的、极具标志性的“琴键音”。编组中有新、旧两款车型,笔者在车厢内外查看多遍,又查了资料,都没有找到它们的型号。韩国人也只是将这两型车厢分别称作“Streamlined carriage”和“Long carriage”,最直观的区别便是车窗与车底下的裙板。列车运行时速可达150公里,不过隔不多久就会停一站,一般只停一、两分钟,运行方式很像中国铁路城际列车。
天安站是长项线的起点,前往益山方向的列车在这里驶离京釜线。从天安站至牙山站,笔者专程体验了“新村号”列车,两站间仅仅相聚4.5公里,票价却要4800韩元,合人民币约30元,堪称“抢钱”。车长前来查票,看到笔者竟只坐这点距离,甚感惊讶,毕竟多数人在这两站间都会乘坐地铁。
在牙山,长项线与京釜高铁十字交叉,高铁天安牙山站建于牙山站之上,两站间换乘只要坐个电梯,很方便。返回首尔时,笔者坐的是KTX高速列车。
1982至1995年间,韩国人口暴涨,客、货运输需求剧增。首尔至釜山的铁路和高速公路趋于饱和,拥堵不堪,迫切需要一种新的交通方式。1992年6月,韩国第一条高速铁路——京釜高速铁路天安至大田段开工,并承担了大量前期测试、实验任务。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过后,韩国经济复苏,高铁建设也随之加速。2004年4月1日,一期工程首尔至东大邱段通车。2010年11月1日二期工程东大邱至釜山段投用,全线里程387公里,最高时速可达300公里。
京釜线上运行的列车有两种,一种是以法国高铁TVG-R列车为蓝本制造的KTX-I型动车组;另一种则是韩国自行设计,并由现代Rotem生产的高速列车“KTX-山川号”。1993年法国阿尔斯通公司中标韩国高铁后,拿出当时的“当家花旦”TGV Réseau改良出了KTX-I。与法国自用的列车不同,交付韩国的动车组取消了餐车,全列定员达到965人,包括127个一等座,808个二等座和30个折叠座椅,可见那时的客流有多迅猛。直至今天,每逢周末下班,高铁上依旧人满为患,许多旅客只能买站票。韩国铁路共向阿尔斯通公司订购了46组KTX-I,1997年12月第一列车在法国出厂,1998年3月运抵韩国。根据协定,12列KTX-I在法国制造,余下的34列则在韩国本土生产。
KTX-I型高铁列车毕竟是阿尔斯通与韩国共同制造的,核心技术及许多部件仍需从法国进口,韩国铁路需要款自己独立研发的高速动车组。1996年,韩国研究机构、大学和私营公司联盟启动“G7计划”,以便自行掌握高速铁路技术,并且研制出HSR-350X型实验列车。2004年12月16日,HSR-350X达到时速352.4公里的最高记录。在实验时,受到TGV-R启蒙的韩国人想过取消集中动力,改为分散动力以增强运输能力,但最后还是延续了集中动力式,“大饼教你飙车”得以保留。2008年11月,由HSR-350X衍生而来的KTX-II型列车正式亮相。2010年2月11日开始载客试运行,并且“KTX-II”更名为“KTX-山川型”,2010年3月2日起投入商业运行。每当有“山川号”进站,车站广播都有重点提示,笔者唯一能听懂的仅有“山川”一词。“KTX-山川号”令韩国人颇为自豪,这类似于“复兴号”对中国铁路的意义。
“KTX”动车组动力机与拖车间采用铰链及缓冲饼连接,第一次见到这种连接方式是在法国乘坐TVG列车上,当时便惊叹这样古老的连接方式竟然还能运用在时速300公里的高速列车上,这次在韩国再一次体验了“大饼带你飚车”的感觉。
军事分界线上的车站
3年前,笔者曾坐着火车从中国丹东出境,沿着京义线来到朝鲜首都平壤。此次又从韩国首都首尔乘火车沿京义线前往朝韩边境,走完这条传奇铁路目前向游客开放的全部路段。
19世纪末,当时的朝鲜李氏王朝计划修建一条从汉城(今首尔)向北、纵贯全国的铁路,但囿于财力迟迟未能实行。1900年,汉城至开城的铁路开始勘测。1902年,一期工程动工。铁路的名称则取自起讫点,即汉城和新义州。1904年,日俄战争爆发,此时的朝鲜虽然名义上仍为独立国家,实已落入日本侵略者的魔掌。为向前线抢运物资,日本强行“接管”了京义线工程,并实行军事控制,加紧修筑。当年3月,龙山至开城段完工。1905年4月28日,平壤至新义州段建成,龙山至新义州的货运业务随即开通。同年9月,日俄战争结束。1906年,清川江和大同江上的两座铁路大桥落成,汉城至新义州直通列车开行。1906年4月3日,京义铁路全线正式贯通,全长496公里。
第二次世界大战后,美国和苏联以“三八线”为界,分区占领朝鲜半岛。并在各自的辖区内扶植势力,分别建立了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和大韩民国,南、北朝分裂。1948年9月9日,北朝鲜政府对京义线进行了“拆分”,以其首都平壤为界,平壤至新义州段改称“平义线”;平壤至汉城段改称“平釜线”,有趣的是这里的“釜”值的是釜山,可见北朝鲜政府一心想吞并南朝鲜。尽管南北分裂,但直到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前夕,仍有穿过“三八线”运行的列车。1950年12月31日,一列从北朝鲜汉普开往南朝鲜汶山的客运列车被美军摧毁,京义铁路也随之被彻底切断。而当年牵引这列客车的Mate10型蒸汽机车的残骸,如今被保存在韩国临津阁,向世人揭示着战争的残酷。
朝鲜战争结束后,京义线开城至都罗山区段完全废弃。2000年,朝韩首脑会晤达成协议,重修这段铁路。2007年5月,时隔57年后,列车再度穿过“三八线”,进行了试运行。但是由于各种原因,线路多次中断,至今仍未实现常态化运行。
朝韩非武装地带内、韩国一侧的都罗山站,是距离“三八线”最近的火车站,2002年4月投入使用。因为地处敏感地带,仅有少量列车停靠。随着2018年朝韩互动的增多,双方多次开行跨境列车,这也使得都罗山站再次成为世人关注的焦点。
从首尔至都羅山站,有一列DMZ-train和平列车,这也是自由行游客能够到达都羅山站的唯一方法。早在2002年都羅山站便有了旅游列车服务,可是2010有人试图越过DMZ区域,于是这趟列车便被韩国国防部暂停开行,直到2014年5月4日才恢复。
“DMZ”列车有三节车厢,分别有着各自主题。“和平车”画着生锈的蒸汽机车,代表朝鲜半岛的分离;“和谐车”画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大人儿童手牵手,寓意世界和平;“爱车”则画着穿着朝鲜名族传统服饰的成人和儿童,希望朝鲜半岛早日和平统一。
都羅山站很大程度上来说更多是希望象征朝韩的统一。正如都羅山站的宣传语:“都羅山站不是韩国的最后一站,而是开往北方的第一站”。韩国人希望这里是联通朝鲜与韩国之间和平统一的第一座桥梁。
韩国铁路博物馆
义王市在韩国铁路的发展史上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,韩国国立交通大学、韩国铁路技术研究院、韩国集装箱货运港等机构都设立于此。义王火车站不远处坐落着而韩国铁路博物馆,里面收藏着百年来驰骋在朝鲜半岛上的众多著名的机车、车辆。
早在1935年,龙山铁道宗寺院内就建立了铁路博物馆,可惜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和朝鲜战争中,博物馆被摧毁,大量文物损坏或遗失。1981年,义王铁路高中在校内设置了铁路纪念馆。1988年,改建成为现在的韩国铁路博物馆并对外开放。不巧的是,笔者到访时,正好赶上博物馆维护不开放。与工作人员沟通后,得以进入馆外广场参观15分钟,未能进入馆内,遗憾只能留待日后弥补了。
1942年由日本制造的“파시5”型蒸汽机车,最高时速可达110公里,是当时韩国最快的蒸汽机车,用于牵引了清凉里到釜山的特急列车。直到1976年内燃机车上线后才退役,这也是韩国仅存的一台“파시5”。1927年至1945年间,韩国又从美国引进了298台“미카3”型蒸汽机车,用于改善老旧蒸汽机车牵引力不足的情况。直到20世纪90年代,仍有部分该型机车还在朝鲜铁路上运行。
铁路博物馆正中央的是镇馆之宝——“总统列车”,1969年4月从日本引进,起初编号为551和552。1992年10月,改为1号和2号。1985年,大宇重工又从日本引进555号和556号车,改进后改为5号和6号,用以运输警卫及随行人员。2001年,“总统列车”停运报废。2014年,经过复原,在铁路博物馆展出。
1969年太白、灵东等电铁线路开通,但是现有列车速度过慢,韩国铁路厅决定引进分散式电力动车组列车。1977年,引进日本日立公司技术。1980年,大宇重工参照日本485系生产了两列9900型动车组,命名为“优等电动车”,后改称“木槿花号”。2001年2月28日,最后一班列车抵达清凉里站,“木槿花号”全部退役。
韩国铁路的里程虽然不及中国和日本,历史却也非常悠久,拥有许多美丽风景和传奇故事。列车的运用方式、环境等都与日本铁路有着很多相似之处,值得一探。对于暂时没条件体验日本铁路的车迷们,韩国铁路也是个不错的选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