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起关于中国的金融战,很多人第一时间会想到1997年的香港金融保卫战。当年香港政府依托中国政府的强有力支持,与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资本在香港的资本市场几番交手,最终保住了香港的金融和社会稳定。其实,早在几十年前,一场经济的金融保卫战就已经在上海打响了。
1949年5月27日,历时16天的城市攻坚战结束了,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入并且接管了上海这座当时中国最大的城市。攻下上海并不是什么难事,但是如何守住上海就是摆在面前最现实的问题了,因为当时的上海经过了国民党的经济摧残,风雨飘摇,动荡不安。
1948年5月,蒋介石决定搞币制改革,将法币改制成金圆券,强制人民必须兑换,而且规定私人不得持有黄金、白银和外汇。蒋介石意图以币制改革重振经济,但没想到的是,金圆券发行10个月的贬值速度,比法币发行14年的贬值速度都快得多,连蒋介石的嫡系部队都不用。这一番折腾,民众用真金白银换回来的只是一堆废纸,而国民党则搜刮了大量金银败退台湾。而上海作为当时中国的经济重镇,受害程度更加严重,上海的中央银行就剩下6180两黄金,不足1万,不仅民不聊生,而且还有大量投机商兴风作浪。所以,上海解放的时候,我党接手的就是一个烂摊子。
为了控制物价,稳定经济形势,中共中央派遣党内搞经济的第一人——陈云前往上海主持经济工作,协助当时的上海市长陈毅,与盘踞上海的投机分子开展了一场金融保卫战。
首先打的是银元之战。上海解放之后,政府规定,人民币为唯一合法货币,限期用金圆券兑换人民币,人民币和金圆券以1:10万进行兑换。但是上海经过了几轮货币贬值,老百姓已经不信任新的货币了,而是只相信黄金和银元这些硬通货,下午拿到工资,晚上就去黑市换银元。
而一大批投机商和黑市金银外汇贩子,正是利用新旧货币交替的机会,搅乱市场,他们在换掉金圆券后,以人民币在市场上收兑银元,利用普通民众对物价波动的恐惧心理,银元价格稍涨,他们就跟风抛售人民币,高价买银,银元价格在短短10多天的时间内上涨近两倍。
银元暴涨带来的是上海整个物价的上涨,当时的市面上批发物价指数猛涨2倍多,大米价格上涨2.24倍,棉纱上涨1.49倍,更可恶的是南京路四大私营百货公司率先用银元标价,也就是拒绝人民币,这使得人民币的信用受到了严重的威胁。
为了稳住市场,上海人民政府采取了抛售银元的办法,但无奈银元的储备很少,10万银元投下去如同打水漂,人民币的币值正在急剧下跌。
于是上海市军管会采取了断然措施,直接查封金融投机的大本营——上海证券大楼,釜底抽薪,公安局长和刑警队长直接200人进入证券大楼,扣押了238人,拘捕大投机商8人;同时下令交通事业和市政公用事业只能收取人民币,以及税收一律征用人民币等措施,沉重地打击了破坏金融的非法活动,取得银元之战的胜利。
银元之战以后,人民币的地位得到巩固,但是上海以至全国的物价并没有停止上扬的势头,随之而来的就是物价之战。
1949年的六七月份之交,全国迎来严重的水灾,粮食供应紧张。上海的投机商趁着粮食短缺,开始大肆收粮,让当时上海的大米从每公斤120元一路上涨到600元,上海物价一上涨,全国就跟涨,这相当于动了老百姓的饭碗。
1949年7月27日,陈云主持召开上海财经会议,达成共识,统一全国经济力量支援上海。在此次会议的支持下,上海政府决定抛售物资,稳定市场,但是不同于银元之战的快刀斩乱麻,物价之战需要一个较为长期的过程才能平复。
一直到11月底之前,上海政府与投机分子进行了几轮的物价上涨-物资抛售-游资扫货-加价抛售-物价再涨的博弈,但此时的陈云正在储备力量,他一方面调集物资,把能备的和可以买到的粮食大量运到核心的大城市,同时收紧银根,控制市面上的人民币总量。
1949年11月25日,陈云开始了反攻,下令全国同时抛售棉纱,投入的物资总量之大,让投机分子的资金根本吃不进,很快存货过多的投机商也开始抛售棉纱,争先降价,这一轮,大量投机商和地下钱庄破产。
而到了1950年的2月份,陈云从东北、中南、西南三地调粮7.7亿斤到上海,这些粮食足够当时的上海全体人民吃一年半时间,这么多粮食逐步投放市场,直接把企图在粮食上继续炒作一把的投机商拍死在岸上。
从1937年开始,持续了整整13年的通胀预期,慢慢地熄火,建国之后的上海金融保卫战也落入尾声。
1949年到1951年,是新中国政府成立后第一场金融战,而且是发生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。毛主席曾高度评价这次金融保卫战,认为其作用“不下于淮海战役”,为何这样说呢。
上海的金融保卫战,直接打击了残余的投机势力,这些势力是当时社会的不稳定因素,对于经历战火蹂躏之后的老百姓来说,社会安稳是最为重要的,也是民心所在,打击了投机势力,就是进一步赢得了人民群众的信任。另外,这次金融保卫战也充分显示了人民政府在经济领域的治理能力,尤其是用行政手段在适当的时候干预经济的方式,这是经过了人民政府实践摸索出来的行之有效的办法,这是与西方自由经济的市场干预不同的地方,也是我国特色的经济手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