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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 | 欧拉 木一
去年开始，二车手金融领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2019年7月，优信旗下的二手车金融业务线，被卖给了58集团控股的汽车金融相关企业Golden Pacer。
知情人士透露：“58并未完全接住优信二手车金融的业务，两个团队磨合有问题，走了可能有一半的人。”
2019年11月，美利金融的创始人被调查，连带美利金融上市搁浅，业务暂停。
二手车金融的两大玩家，皆遭遇挫折，而吐出来的市场份额，“正在被另一个巨头——平安收割”。
金融科技等创新公司在二手车金融市场鏖战三年，最终却是为传统金融做了嫁衣？
01 平安收割
二手车金融市场有三大巨头：平安、优信金融和美利金融。
“三者的市场份额大概是这样的，平安占15%，优信金融和美利金融大概占10%到15%。”汽车金融行业资深人士张帆称，“这三者约占了市场40%的份额。”
而另外一些市场份额，被工行、地方系等零星分割。
但这种微妙的平衡，却在去年下半年被彻底打破。
2019年7月，优信金融将二手车金融业务卖给了58集团控股的汽车金融相关企业Golden Pacer，以换取1亿美元的现金和一定数量的Golden Pacer股份。
“这是优信不错的一步棋。”张帆认为。
“优信的二手车金融业务，是管理团队、业务和资产负债一起卖的，实际上，加上逾期和资产的整体价值，可能整个资产包是负的。”张帆称，优信试图据此缓解“艰难的现金流问题”。
另一方面，剥离了金融属性的优信，“也许能得到资本市场更多的认可，因为过去优信的金融业务太重，估值一直上不去”。
获得现金流，轻装上阵，优信也许还能和瓜子二手车一战。
“但被卖掉的优信二手车金融业务，Golden Pacer却并未完全接住。”张帆称，“业务接过去之后，很快就掉下来。”
一些曾就职于优信二手车金融的Golden Pacer员工透露，今年年初，Golden Pacer开始撤掉一些城市的网点，并优化员工。
优信二手车金融在被出售后，发展不算顺利，而美利金融则更凄惨。
2019年11月，美利金融的创始人被调查，连带美利金融上市搁浅，业务暂停。
“这相当于优信和美利的业务均遭到了打击，现在它们的大部分市场份额被平安吃掉了。”张帆表示，平安成为了最大的赢家，“现在已经占了整个二手车金融市场30%左右的份额”。
从去年开始，对于汽车金融，平安确实就在全面发力。
2019年7月，就在优信二手车金融忙着出售自己的时候，平安银行拿到了首张汽车金融专营牌照。
除此之外，平安融资租赁业务线，也在大规模开展汽车金融业务。
双线并行，火力全开。
招聘网站显示，平安正在三十多个城市招聘二手车金融客户经理，以及销售人员。
而经历过市场洗礼的二手车市场，也开始倾向于和“正规大玩家”合作。
“之前，经销商为了利益，可能选择与金融科技公司合作。但现在他们更愿意与平安这种规模大的公司合作。”一位平安汽车金融的员工称，平安据此开疆拓土，圈下了很大一片市场。
“平安成为最终的收割者，这个结果对一些二手车金融市场的从业者来说，还是有些打击的。”张帆称。
金融科技创业者拼死拼活打下天下，教育了市场，最终却等于给传统金融机构做了嫁衣。
而这样的案例，不止在二手车金融市场发生。
校园贷、现金贷、场景分期，曾经都上演了传统金融机构、持牌系进场，收割市场的故事。
02 改革变动
回过头来，再来看看优信二手车金融在出售后，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故事。
实际上，58集团似乎对于二手车市场一直心心念念。
2015年11月，58旗下的项目“赶集好车”拆分出了瓜子二手车直卖网。
除了瓜子二手车直卖网之外，58在二手车领域还有更多的布局，也一直在做二手车金融业务。
“业务模式和优信二手车金融类似，但业务规模一直没起来。”张帆称。
于是，从去年开始，58就一直在寻找标的，准备收购一些二手车金融业务。
“58不只和优信二手车金融聊过，也和美利金融聊过，前者想卖，后者不想卖，所以58最终锁定了前者。”张帆透露。
去年7月，58集团控股的汽车金融相关企业Golden Pacer正式收购优信二手车金融。
优信金融相关业务和团队，开始被交接给对方。
“在优信二手车金融业务出售之前，公司内部正在经历一次大改革。”曾在优信二手车金融和Golden Pacer就职的贺明透露。
整个二手车金融在早期的发展中，确实存在很多不够规范的地方。去年，这些不规范之处被媒体大量曝光。
比如，媒体报道，在用户贷款的时候，利息中会被加入各种隐含的费用，比如服务费、GPS费用等。
这导致用户实际贷款的金额，可能会比合同里写得要多。
优信二手车金融用户陈磊称，自己曾在宁波购买了一辆宝马。
“当时销售和我说，付完首付之后，贷款金额是24万，我也一直以为自己贷了24万。”结果，在去年11月底接到提示还款的短信时，他才发现，自己的贷款金额，居然是30万。
“改革开始后，公司要求将这些费用透明化，并且写进电子合同，在客户面签时让他们读出来，拍照上传系统。”贺明称。
但就在改革的关键节点，优信二手车金融业务被出售给Golden Pacer，改革加上变动，加剧了动荡不安。
“改革变得混乱，费用看似收得比其他同行高出了三成左右，很多客户看完后就直接放弃了贷款。”贺明称，对于这种突然打破常规的改革尝试，市场的接受度并不高。
这也直接影响到了业务员的成单量，有些业务员的薪资下降了一半多。
贺明称，在优信二手车金融时，他每月工资在8000元左右，到了Golden Pacer后，只有3000-4000元。
同时，新团队还进行了第二大改革，就是减少车商的返点。
“给车商的返点，至少比同行少三成。”Golden Pacer员工肖扬称。
收费比同行高，客户不乐意；给车商的返点低，车商也不乐意了。
“车商都不会首推Golden Pacer了，只有别家贷款被拒绝了，车商才会推荐我们。”肖扬称，这导致的，就是逆向选择——客户都是别人挑剩下的，不是最佳客户。
多位员工透露，这一系列的改革操作，结果就是“产品越改越差，业务量流失了不少”。
同时，优信想借出售金融业务获得现金流，缓解现实压力的计划，进展也不顺利。
优信二手车金融和Golden Pacer合并后，在资金交割上并不彻底。
“58并没有把1亿美金全部支付给优信。58在早期支付了一定比例的钱，后面的尾款，到现在都没结算。”知情人士透露。
而这个消息，得到了多位员工的证实。
“优信本来试图依靠出售金融业务，缓解现金流压力，现在看起来，帮助有限。”张帆称。
03 人员流动
两个团队的合并，历来需要一个艰难的磨合过程，鲜少有完全成功的案例。
“基本业务量没有接住。”张帆认为，从业务上看，这是并不成功的合并。
而团队的磨合，也不算顺利。
优信二手车金融的员工们，基本都跟着业务一起加入了Golden Pacer。
“公司并未进行流程培训，我们甚至连报销流程都不懂。”肖扬称，在新的团队里，他们有很多不适应。
从去年年底到今年，人员流动频繁。
“走了可能有一半的人。”张帆多位好友都随着优信团队加入了Golden Pacer，“但后来都选择了离开，还有一些是先离职Golden Pacer，又转头加入了优信”。
而管理层的流动也很大。
“年前，优信二手车金融中负责代销、销售运营的负责人，带着一些中层干部离开了。”一位知情人透露。
年后赶上疫情，业务量锐减，Golden Pacer也开始裁员。
“2月中旬，领导通知我们网点要关停，所有员工办理离职，没有任何赔偿。”Golden Pacer江苏盐城网点的一位员工称。
“解除劳动合同的理由是我累计旷工达到三次，但对方又没有提交旷工的证据。” 这位员工对此并不认可，“据我所知，还有很多城市都关停了网点，或者降薪。”
3月中旬，正准备开工的贺明，也接到了公司徐州区域负责人的电话。对方称他的业绩不达标，要被优化。
最终，Golden Pacer徐州区域员工从以前的二十多个，“裁得只剩三个”。
“领导层的人拿到赔偿跳槽了，有些业务层的员工还没有拿到。”贺明称。
业务不顺，人员流动，2019年二手车金融领域最大的收购案，难道以失败告终了吗？
二手车金融市场三分天下的格局，在2020年完全瓦解。平安可能会一家独大，成为最终的赢家。
“格局基本已经稳定，但这个结局，却让人唏嘘。”张帆感慨。
*文中受访者为化名。